六百四十五天前的一則新聞,令我開始思索吾家是否已如忒修斯之船將一般不再是吾家。自那天開始之後,我倆決定了盡快離開故鄉,以免將來活在數之不盡的恐懼當中。雖則我們早已作出了決定,但是由於尚有不短的年日,故對於將要離別的感受不算深。當離別之日由以月為單位縮減為星期,再縮短為以日為單位,我開始感到徬徨。一方面我渴望早一點奔往新家園,但另一方面卻又盼望時間過得慢一點,多點陪伴家人的時間。
這幾個月有機會與一位弟兄定期聊天,他引導我找到我內心的恐懼與憂慮--我預視自己身為香港人的身份將會逐漸褪色(而這是不可避免的,終有一天會變成過去式),情感上卻未能面對。到底何謂香港人?語言文字?食物?文化?我想了良久也想不到一個自己滿意的答案。到了臨別的一星期,我終於想到了。我所重視的這一身份不是由於那些外物,而是因為與我產生過結連的家人、朋友、同學同事等……亦即是說對身份消逝的憂慮背後其實是對於關係變化的哀傷。「春草明年綠,王孫歸不歸?」每次聽到這個提問,我也不曉得該怎樣回答。故鄉的變化一日千里,我不知道明天將如何,故不敢作出甚麼承諾。有一位小妹妹問我們是否要待年老後才會再相見,那一刻的難受與心痛實在非筆墨所能形容。
來到了事頭婆的地方,一切都覺得很新鮮。此外,這裡的一點一滴卻又時刻提醒我這處與故土的連結--誕生於一紙條約,繼而改寫了東方一個沿海城市的面貌,留下了無價的制度與思想…期待在接下來的日子繼續以文字記下新挑戰與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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