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26日 星期二

我的中神延伸課程 9 : 摩西五經

難得有機會與牧區的弟兄姊妹一齊上摩西五經~~HEHE
呢五卷書真係好難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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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七堂的課堂上,老師講述民數記中以色列人在曠野的經歷。老師主要講述經卷中的其中一個軸心—民眾向上帝發怨言。在整個出埃及入迦南的經歷當中,以色列人在曠野之地經歷了頗為艱辛歲月,大約二百萬人在一個缺乏糧食和食水的地方暫時生活,準備進入神所賜的土地。透過經文,我們了解到神一直為以色列人預備足夠的資源(如嗎哪和鵪鶉)供他們生活。然而,以色列人並沒有因而感激主的帶領,相反,他們不斷向神發怨言,埋怨上帝令他們受苦。他們發怨言之多令摩西也不勝其煩。以色列人的悖逆在窺探迦南地一事中達到高峰。十二個探子在查探完迦南地的情況後,有十個向民眾跨大了將要面臨的爭戰的難度,而民眾則齊聲表示要立一個首領帶領他們回埃及,不願在神的同在下攻進那流奶與蜜之地。此事反映了以色列人對上帝帶領的不信任,最終導致該代的以色列人受到神的懲罰,只有數人得以進入迦南地,而大多數則只能在曠野渡過餘生。


在第二部份,我想記下一些對認識五經的啟發。在很長時間當中,自己對五經的看法都是停留在有一大堆律例典章以及數點民眾等概念上。經過這次的課堂後,自己對五經有一點新的認知。在課堂中,我開始體會到在長長的經文背後當中神的心意。驟眼看來,民數記只是一卷與數點人數有關的經卷。但細心留意的話,便會知道實情並非如此。在整卷民數記中,作者記錄了神怎樣恩待數次悖逆衪的以色列人。縱然會眾多次因為種種不同的理由如食物、爭奪領袖的位置、艱辛的路途等向神發怨言,但是神仍然沒有放棄衪的民,仍然帶領他們去勝過一個又一個的困難,直到抵達應許之地附近的約旦河東的曠野。雖然民眾的作為不斷得罪上帝,但是透過經文,我明白到甚麼是神的信實。神並不是只憑個人喜惡去行事。相反,衪是那位甘願因為承諾和愛而限制自己作為的上帝。民數記所記的不只是民眾的不信及背叛,更記載了神如何在長長的歲月中愛衪的民眾到底。這個啟迪讓我明白到民數記作者的其中一個寫作目的,就是讓讀者知道神是一個守約施慈愛的上帝,以及透過神的子民的作為提醒我們不要重蹈覆轍,要學習好順服的功課。


在第三部份,我想分享一下自己對這堂課的一些思考。自己從小便覺得以色列人很失敗,當時的我不明白為甚麼他們在親身經歷過上帝的神蹟後仍然會懷疑上帝的大能和信實。隨著年紀漸長,我對以色列人的舉動又多了一點明暸。人是非常善忘的,往往不會記得過往所發生的事的細節。我相信以色列人也是如此。或許在當初在西乃山時,他們的確願意順服於神的帶領之下。但是隨著時間的過去,加上身在環境惡劣的曠野,以色列人漸漸忘掉對神的敬畏及順服是可以預期的。在反思時,我發覺自己有時也會有相近的傾向。自己在教會的日子不算短,經歷過的恩典也頗為多,但是在面對生命的挑戰和不如意之事時,自己有時也會忍不住向神發怨言,埋怨神為何不阻止那些不好的事發生。與此同時,自己未必會懂得感謝上帝在順境逆境當中從不間斷的保守。此外,在閱讀民數記時看到以色列人毫不間斷地向上帝發怨言,作為讀者的自己也不禁有心煩氣燥的感覺。我會想如果自己是上帝的話,我一定不會理會摩西的勸告(參民十四13-19),定必擊殺所有不信的民眾。但是,上帝並沒有如此行。衪因為對以色列人的愛和對誓約的堅持,赦免了他們的罪。對我而言,神的作為是一個很大的提醒。當作為基督徒的自己在事奉中經歷人與人之間的衝突時,自己往往會有向神訴苦,而衪必報應在對方身上的想法。但是當想到自己也是不斷得罪神而又不斷經歷神的包容時,我想自己也應該嘗試去作一個更有廣闊胸懷的人,努力為神的緣故而不去爆發自己的怒氣,盡能力去愛所服侍的人。

天父,感謝你透過民數記向我說話,提醒我要時刻緊記你的慈愛,並要多多數算你的作為,免得我在不知不覺間忘掉你的帶領。在經文當中,孩子看到人的軟弱,明白到自己亦有機會在逆境時對你發怨言。求主幫助,使我無論在順境與逆境當中都堅心仰賴你,不是倚靠自己的聰明和能力去處理生命的大小事情。感謝你垂聽孩子的祈禱,奉主名求,阿門。

2014年8月14日 星期四

轉貼: 梁文道:民主與勇氣

【蘋 果日報】瑞士這個國家我去得越多,就越是覺得着迷。倒不是因為那些早已印成明信片的湖光山色,也不是因為它的名錶軍刀朱古力;而是因為它幾乎是個不可能存 在的國家。這麼說,並無絲毫不敬,只是想誇張點強調它的特異。比如說它的中立,以及那愛好和平的形象。來自瑞士的白底紅十字旗固然代表了全球最大最著名的 人道組織,一本紅底白十字的護照更有可能是舉世最方便最受歡迎的邊境通行證。偏偏是這樣的國家,人均擁槍率竟比美國還高,可我們怎麼老聽說美國校園槍擊 案,卻沒怎樣聽過瑞士的持槍打劫案呢?所以每當美國媒體在討論槍械管制的時候,他們往往都要想起瑞士,把它當成一個謎樣的參照。

再說它的 名字,原來這是一個擁有九種不同國名的國家。首先,四大官方語種已經各有一個指稱自己祖國的正式名稱了,再加上瑞士人喜歡把正式稱謂和熟人暱稱嚴格區分開 來的習慣,於是又為它多添了四種簡要的叫法。四個語族,八種名稱,怎麼還會另有第九種國名呢?其實,它就是「瑞士法郎」縮寫「CHF」前面那兩個字母了, 我們時常碰見,郤不一定都知道它的意思。這個「CH」的全稱是「Confoederatio Helvetica」,中文譯做「赫爾維蒂聯邦」。「赫爾維蒂聯邦」,這才是瑞士對外的最正式國名,專門用在貨幣和車牌等國際場合。而且這個名字必須以拉 丁文拼寫,它裏頭的「赫爾維蒂」則是瑞士地區的舊稱,起源於羅馬帝國時期。

為什麼好端端一個現代國家,要拿一種死語言來命名自己(瑞士可 能是世界上唯一一個還在採用拉丁文名字的國家,今天就算連梵蒂岡都不這麼幹了),而且還要抬出「赫爾維蒂」這個現在根本沒人曉得它在哪裏的地名呢?根據 Diccon Bewes那本非常有名的《Swiss Watching: Inside The Land Of Milk And Money》,原來這是為了公平。它的邏輯是:既然全國有四個語群,所以單取任何一種語言對外都不太妥當;你用法文的「Confédération Suisse」,說德文的人會不高興;若是採用羅曼什語的「Confederaziun Svizra」,那麼講法文、德文和義大利文的國民就都要抗議被歧視了。可你總不能在任何國際場合都一口氣祭出四種語言的名字吧?你不煩,人家也都聽得累 死了。所以他們必須在自己的官方語言之外,另外找一種語言來拼讀四大語群都能接受的對外名號。我想,一些奉英文為宗的朋友,可能會天真地提問,為什麼瑞士 不乾脆拿英文來面對世界呢,既簡單又方便,國際通行。然而,國有國格,隨便以另一些國家的國語來表述自己,尊嚴何在?換句話說,這種語言不只不能是德文、 法文、義大利文和羅曼什語,而且還不能是任何一個不相關國家的國語。為了解決這個難題,他們的辦法就是乾脆找來一種再也沒有人講的語言,而且還是上一個時 代的歐洲共通語,非但公平,而且體面。

單從它國名這個計較,你就能大概猜到瑞士是個什麼樣子的國家了。追求平等的尊重,不惜任何時間成本 與人力代價的協商,真不愧是世上最古老的民主國家之一。德語區的瑞士人沒想過投奔北面德國(即便是在大日耳曼意識最猖獗的納粹時期,他們也沒有放棄過自己 的獨立),法語區的瑞士人不曾主張割裂出去再加入西邊的法國,而且這幾個語言不同、信仰有別的地方竟然還能團結在一起達百年之久。要是沒有一套獨特而深厚 的民主傳統,這個違反了現代民族國家原則的國度,幾乎是不可能存在的。

說到瑞士民主,自然不能不提它那聞名於世的「直接民主」。在我們這 裏,公投是天大禁忌;在瑞士人的生活裏頭,公投卻如食生菜一樣的尋常。今年初,他們才在一場全國公投當中否決掉了提高最低工資的議案(隔壁的法國佬聽了一 定覺得不可思議,心想這幫家伙是不是有病)。施行聯邦制的瑞士,每個州乃至於底下每個社區,都有自己的法規,以及自己實踐民主的形式。若想清楚瞭解傳說中 的瑞士民主,最好就是跑到它至基層的行政單位,現場觀察。

今春我在瑞士逗留,可惜沒能拖到四月底,結果錯過了「內亞本塞州」 (Appenzell Innerrhoden)的「州民大會」(landsgemeinde)。儘管我自己沒有親眼見過,可我還是四處向對政治比對滑雪感興趣的朋友推薦,若是 想去瑞士旅遊,最好趕在每年四月的最後一個星期天,參觀參觀這場已成景點盛事的「民主表演」。

內亞本塞州的州民大會之所以這麼有名,是因 為它保留了古老的傳統,是中世紀「市鎮會議」的罕見樣本。開會當天早上,教堂禮拜結束了,先是樂隊走出來吹號打鼓,暖一下場子。然後,州民們便從四面八方 靠攏到州首府市中心的廣場(這是全瑞士人口最少的州,不過一萬多人),擠它個水洩不通。有時候,由於來的人實在太多,好些市民還得打開廣場周圍建築物樓上 的窗戶,半個身子露出窗沿外頭開會。現任州政府和議會的成員,以及來屆的一眾候選人,則坐在廣場前方搭起的台上。最引人矚目的,是不少人特意在這天穿上傳 統的正式禮服,斗篷披肩寬邊帽,就像是從電影裏頭走出來似的。許多男人還會佩劍,那種形制古老的劍肯定是他們家祖上代代繼承傳下來的,乃往昔公民身份的象 徵,作用類似現在的選民登記證,有劍者方可與會。如今投票不必靠劍了,但它到底還是值得驕傲的飾物,一拿出來就知道你家的來頭。

說到這 裏,這場州民大會聽起來確實是還很像演戲,難怪成了當地宣傳觀光的賣點,每年都能吸引不少遊客。一再看下去,就會發現這絕對不是演給遊客看的古裝舞台劇, 而是真真正正的公民大會。首先是選舉官員和議員,接下來是一項項有待全民公決的議案。主持人一個程序接着一個程序地宣布,公民們則各自表態發言,長短不 拘,直到再也沒人舉手說話了,這才隆而重之地投票。而他們投票的方法,竟然就是舉手!點票人員當場數算人頭。如此點票,如此議決,這會不開一整天是不可能 的。

這是一種古典風格的民主,很多東西看來不合當今民主實踐的要求。比如舉手投票,便和匿名投票背後的精神相背,可能會引發不少問題(台 上的候選人可能會發現平日要好的鄰居居然不支持自己)。然而,正是因為它就像一個古代民主的活化石,我們才能辨認出一些以往只能在書上讀到的名詞和觀念, 看着它們活生生地演練出來。例如古代雅典政治論述常常提及,但今人又很難具體感知的一條論題──民主和勇氣的關係。

曾經有段日子,我迷上了古代希臘的一切,甚至到了自修古希臘文的地步。可是,花在那些典籍的時間上越多,我就越是覺得迷惑,那些遠古異邦人的世界就和他們 留下來的文字一樣,晶瑩如一只在陽光下折射出重重虹彩的稜鏡,只是我找不到任何可以穿透進去的入口。便說民主,雅典的驕傲,從那時到現在都有人在無窮地記 述與論說,表面上看早已講得清清楚楚,但仔細再想卻又總是令我捉摸不定,感受不到那些言語對應的現實。例如雅典人喜歡在談論政治的時候強調勇氣的重要,但 這勇氣又不是從軍上陣的勇武,而是與民主相關的「公民勇氣」(或可譯做『平民勇氣』)。幾個世紀之後,西塞羅更乾脆把勇氣界定為一種「公民美德」,認為這 是良序共和不可或缺的元素。但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呢?民主為什麼會和勇氣有關?又為什麼今天的政治學者和哲學家在分析民主的時候都不大把勇氣當成要緊的概 念,而古希臘人卻要再三申說它在民主政治當中的角色呢?

以今人角度臆想,大概會以為勇氣主要是爭取民主過程裏的要素,即所謂雞蛋面對高牆 時的勇氣,又或者對權力道出真相的勇氣。沒錯,雅典人確實是將勇氣與言論自由連在一起談的。就像傅柯在《無畏的言談》裏所說的,講真話總是要冒險的,甚至 是生命的危險;在希臘人看來,沒有風險的言說根本就不夠格叫做「真話」(parrhesia)。放在政治背景底下,一個人說真話竟要背負這麼大的風險,可 見這個社會大概不是個民主社會。

好比「犬儒」狄奧根尼(Diogenes)與亞歷山大大帝的著名對話。面對着不可一世的帝王,坐在地上曬 太陽的哲人竟然不起身不抬頭,好整以暇地譏諷道:一個人自稱國王,就好比一個小孩贏了遊戲,然後替自己頭上戴冠一樣,幼稚可笑。看見亞歷山大一身發亮的盔 甲,哲學家又比之為懦夫,說這是心有畏懼的表現,一個心懷怖畏的人又怎能稱孤道寡呢?不只傅柯把這番交談當成無畏真言的範例,古典世界一樣普遍歌頌狄奧根 尼的勇氣,認為他既勇敢又機智地擊倒了世界的王者。

這是一個帝國裏的故事。在帝國之內,自由自在地以言辭挑戰帝王,自然需要勇氣。但在一個像雅典這樣實行民主政制,公民享有言論自由的城邦裏頭,為什麼他們還要念茲在茲地大談民主、言論自由,以及勇敢等三者之間的關聯呢?

我 知道,那是因為自由的公民可能還是會害怕真話將起其他公民的反感。例如先天口吃,卻以口含石子誦詩苦練雄辯術的大演說家狄摩西尼 (Demosthenes)便曾說過:「我覺得自己要比你們那些魯莽的政客勇敢得多了。……他們做那一大堆事情,並非出於勇敢,反而只是想為了自己的安全 而贏取大眾的歡心罷了。但一個人要是敢於反對你們的偏好,從不為了討巧而發言,純粹想推動城邦整體的利益的話──這人才是真正的勇者,而且他還是一個有用 的公民。」

也就是說,即便是在民主的雅典,無畏的言談也還是危險的,因為它或許會令人不快。尤其是違逆大眾意思的話,雖然你以為那是你的真心誠意,可人家卻會因為你的真誠而排拒你、鄙視你、辱駡你。最極端的程度,甚至可以為你帶來殺身之禍,就像蘇格拉底那樣。

不 過,蘇格拉底之死畢竟是個不尋常的案例。一般公民平日在一個月四次的公民集會上頭發言,是用不着擔心生命安全的,他們唯一需要掛慮的,頂多就是惹人嫌棄和 排斥罷了。既然如此,雅典人又何必那麼嚴重地把這種憂慮上升到「冒險」的程度,將不諱直言類比於戰場上的無懼犧牲,煞有介事地大談勇敢與自由言論之間的關 連呢?

讓我們回到當代瑞士內亞本塞州的州民大會,看看Diccon Bewes在《Swiss Watching: Inside the land of Milk and Money》裏頭說的一個故事。有一年,全歐洲的媒體都跑來採訪這個著名的州民大會,因為當年會議上頭有一項能夠給他們帶回去填充國際花邊新聞的辯論,主 題是天體健行。原來這麼保守的州也有人喜歡上了裸身於山野之間的爽快,人家穿戴齊全裝備登山,他們則一絲不掛地享受樹林裏的清風,兩者遭遇得多,難免就要 生起衝突。於是有人就提出立案,禁止遊人赤裸行山。這場辯論為時甚短,投票結果也和大多數人所料想的一樣,大比數地否定了天體健行的自由。

但 這事最有趣的地方不在於是次投票的主題,而是那少數幾個主張天體健行權利的州民。就在鏡頭之下,就在全州公民的注視之下,那幾個人舉起了手,公然表明自己 的立場。在他們身邊的,可能是自己的親戚,可能是鄰居,是工作上的同事,是教會裏的弟兄姐妹。這一下子,他們的特殊愛好表露無遺。他們會不會自此遇到異樣 的眼光呢?在社區大多數人都站在自己對立面的時候,他們怕不怕引來閒話,甚或遭到歧視呢?不要忘記,這是全瑞士人口最少的州,全部人口不過一萬多人,所有 人認識所有人,所有人看着所有人長大變老,乃徹徹底底的熟人社會。在你認識你熟悉的絕大多數人都反對天體健行,都覺得這種行為很傷風敗俗很變態的情況底 下,你敢不敢當眾舉手,讓他們知道你的愛好,讓他們發現你真正的立場和本色?

這或許就是民主雅典的必要元素──「公民勇氣」了。雅典的公 民人數只佔它全部人口的十分之一,而且三權不分,人權觀念也不如現代健全。如此一座城邦,直接民主往往也就意味着全部公民都可以管治全部公民,個人生活中 的方方面面都可以拿來讓大家投票決定。於是許多公共決策都會涉及到一個個體的偏好,趣向,以及真正關乎「我是誰」這個重大問題的神聖領域。很多時候,一個 人真得有莫大勇氣,才敢公然反對那些你熟知的伙伴,使他們得見你的真容。

難怪漢娜.阿倫特在談古希臘的公共領域時要這麼強調勇敢:「勇 氣,甚至是膽識,已經表現於一個人離開個人私密的場所,彰顯與暴露個人之自我,展現自己是誰的特質。……公民離開家庭,目的便是踏入險境,以成就榮耀之事 業,而較單純的目的則是奉獻自己生命於公共事務……任何人一踏入公共領域,首先得有冒險的準備。所以勇氣乃是政治美德的表現。」

在公共領域之中發言,在她看來,「等於能夠展現自己,被他們看到,聽到。對希臘人而言這是一種依附於公共生活的特權,在自家私人範圍內就沒有這種特權,不會被人看到或聽到」。而行使這項特權,你是需要勇氣的。

從前我讀這些論述,總以為他們談的是一種概念的、抽象的東西。如今我才明白,他們所謂的「公民勇氣」原來是這麼地具體,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現實。

當古希臘人把「勇氣」當成一種「公民美德」來構想的時候,他們腦子裏頭想的一定不只是個體面對僭主和獨裁者的勇氣,而且還是一個公民(甚至主要是)獨自面 對其他公民以及整個城邦的勇氣。我們今天有時候會太過偏重前者,喜歡歌頌一個有良心有骨氣的知識人如何敢於對權力者說真話;卻忽略了他對自己的「伙伴公 民」(fellow citizens)說真話,其實也是一件很勇氣的事。請注意,這裏所指的「真話」,並非客觀上一定正確,近乎真理的言論;而是發言者自己真心相信,以及真 正表露出他個人信念與價值的話。

例如上回我們在瑞士內亞本塞州州民大會上看到的那個故事,少數幾個支持又或者喜好裸體健行的州民,當着全 州熟人的面前公開偏好,無懼於身邊大多數人的異樣目光,也不怕他們的反對,以及以後可能會發生在己身上的排斥,就是要投票捍衞自己的看法。這就是「說真 話」了。一個人在公眾領域的赤裸敞現。問題並不在天體健行到底對不對,合不合理;而在於肯定和否定他的人是否真的認同自己的抉擇。

膽敢如 此直言,自然是種勇氣。由於運作良好的民主政體極需每一個公民都能暢所欲言,所以說真話的勇氣才算得上是具有公共價值的「公民美德」。不過,我們可以換個 面向來看,這樣子的民主需要的,可能不只是每一個個人都敢跟不贊成他的大眾說真話,他最好還得降低一個人的恐懼,減少他說真話的成本。於是內亞本塞州州民 大會那個例子所彰顯的,就不是那少數天體健行支持者的勇氣,更是其他多數反對者的寬容。也就是說,在這個場合底下說真話也許是不可怕的,即便你的意見太過 偏鋒,即便你的對手是一大群朝夕共對的熟人,你也不必擔心他們以後會對你怎麼樣。該說其麼你就儘管說,說完也就算了,沒有人會把它掛在心上,和你斷絕來 往。若以如此角度思考,這個有趣故事的重點就不是公民的勇氣,而是瑞士社會的成熟與開放。

所以漢娜·阿倫特在分析她心目中理想的古代雅典 民主時,不只高舉勇氣,同時還標榜寬容,將它們並列為城邦必要的「公民美德」。然而,從勇氣推導出寬容,這只不過是理想上想當然的說法而已。古希臘人是不 是真的那麼看重寬容,恐怕還難說得很,畢竟他們談寬容的文字要比談勇氣少得多了。

我不打算現在就開始追索寬容和政治的關係,更不想花篇幅 考察古典文獻裏頭有關寬容的論述,因為在寬容這種德目出現之前,雅典人肯定得先處理另一個更基本的實際問題:那就是如何與和自己政見不同的人共存。活在民 主城邦,身邊有許多不一樣的人,大家不可能在每一件事情上頭都有一致的意見。有時候,那些不一致的意見之間甚至會有系統的分別,形成了價值觀取向和政治主 張的根本差異。面對這樣的情形,你該怎麼辦呢?大家剛剛才在大會上頭吵得不可開交,回頭卻得照樣生活照樣往來。這是一個非常現實的難題,在政治上相當成熟 的雅典人不可能沒有仔細的思考。寬容之必要,可能只是這個思考的結果之一(因為你也可以選擇不寬容)。

從前我就着類似的問題寫過一篇叫做 〈仇人也是鄰舍〉的東西,現在我想指出,這句話並非比喻,而是活生生的實況。就拿眼前「佔中」和「反佔中」的對陣來說吧,很多人都會發現身邊就有一些和自 己看法完全不同的人,當兩個陣營對立得如此緊張的時刻,你該怎樣處理異見者和自己的關係呢?

如果你是一個政治取向十分認真,把支不支持 「佔中」看成天大道德問題的人,你或者可以在網上替自己營建一個首尾一致的社群世界,比如說只看親建制的網站如「港人講地」,絕不點入已結束的「主場新 聞」和尚存的任何親泛民網站;去掉臉書上所有支持佔中的朋友,只留下和自己一樣反佔中的同志。然後你就可以天天在上頭破口大罵對手是破壞繁榮穩定的罪人, 「受外國勢力影響」的漢奸,並且莊嚴宣佈「漢賊不可兩立」。

可是當你一走出大門,用自己的雙腳走在這座城市的道路上時,問題就來了。也許 你天天在那裏吃早餐的茶餐廳老闆就是個「罪人」,你要不要自此罷吃明志?也許那個會在你滿手雜物時替你開門的大廈保安就是個「漢奸」,你要不要在居委會上 動議炒人?也許你的下屬是佔中義工,你要不要想辦法把他弄走?也許你的老闆資助佔中,你要不要勇敢地辭職?

「政治成熟」的意思就是在做政 治思考的時候不抽空不離地,真實地視自己為政治參與者,真實地把自己置放在具體而現實的處境,看看自己手上的可能選項。鼓吹排斥大陸留學生的老師,應該想 想如何面對自己班上的內地學生;認為遊客當眾排洩不是問題的官員,應該考慮事情發生在自己眼前時的反應。這樣子的思考,方有責任可言,方是政治成熟的體 現。

如是思考,你可能會發現罷吃一家老闆支持佔中的茶餐廳,和呼籲業主們炒掉支持佔中的看更,都不是那麼妥當,因為他們畢竟和你有過不少 美好的接觸。基於義憤跑去罵他們一頓,也不見得十分現實,因為他們不會挨罵之後就立刻恍然大悟。大部份人的選擇可能是乾脆避談政治,不和這些現實中的「鄰 人」爭吵,晚上回家上網再去和志同道合的伙伴單向地「鬧爆」那些沒良心沒大腦的家伙。不過這麼做卻又依然改變不了那些「鄰人」上的取態——他們根本聽不到 你的聲音,你只是過了把癮,滿足了虛幻的良知虛榮而已。而且不算真誠地履行了你政治信仰所要求的責任。所以你可能會採用理論上在公共領域當中最常用的手 段,那就是試着說服那些和你立場不同的人。只不過這也意味着你必須花時間去聽一些你不願聽的聲音,理解他們形成那種(你反對的)立場的由來。因為說服總是 交談,交談則總是預設了對對方的深入認知。

這並不意味着寬容,寬容屬於另一層次,是之後才要處理的題目。當然,你還能有另一套截然不同的 選擇,那就是景從我之前曾經在此介紹的施密特學說,把大家政治取向上的差異上升至最根本的敵友矛盾,並且以消滅對手為行動前提。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倒省 事得多了,看見跑去當佔中義工的小伙子,就見一鑊打一鑊。並且不能只是單獨行動,不能只是鍵盤勇武,最好像奪權前的納粹那樣,組織「黑衫軍」,以暴力行動 騷擾對手,逼得他們出走或降服。如此一來,才叫做貫徹了不共戴天的對立立場,才叫做真的忠誠於自己的言論。我不是開玩笑,更不是諷刺,因為這也是一個很實 際的選項。如果有人很認真的實施這類計劃,那當然也是一種政治成熟的表現。最起碼,他真的把自己置放在實踐的脈絡裏了。

2014年8月10日 星期日

愛,是一個決定;也是一份責任

愛,是一個決定;也是一份責任。
愛,是因為彼此願意一起同行。
愛,是因為彼此欣賞對方的付出。
愛,是一份需要認真學習的功課…

感恩遇到一個願意與我共同面對calling的人,
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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